注视的缺席与身份的在场

王二好死去的三任丈夫在注视的缺席中完成了身份的在场，构建了男性统治主体下的叙事场域。依据《北方一片苍茫》中提供的信息，王二好的角色命运可以梳理为：第三任丈夫大勇的意外死亡使王二好无家可归——依靠萨满身份四处“做法事”意欲寻找容身之所的过程中，碰到了渴望生男孩的已故第一任丈夫的妹妹——在为其实现“求子”愿望的法事活动中通过与村民无意的交谈了解到了第二任丈夫的真实死因。由此可以看出，尽管三任丈夫基本未以真实存在的形象参与电影叙事，影片中碎片化的符号隐喻却将男权合法性与威严性强加给了王二好。面对秃脑袋的刁难，导演的呈现方式使得大勇“复活”并完成了教训秃脑袋的“丈夫使命”，在“消失”的大勇的注视下，满足了秃脑袋央求自己抽打其面部以求恢复健康的主动请罪。这种虚实相生的替代性的在场处理使男权的威严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获得了强化。在一场为冤死被猥亵女孩的超度法事中，王二好奇迹般地收到了女孩的灵魂报答，借此得知第二任丈夫是为自己采摘野梨的过程中失手落井而死亡，也催生了收养第二任丈夫妹妹家女儿的冲动，对于第二任丈夫的误解与愧疚给王二好带来的困扰是真切的。而对于一个深陷添丁困境的农村妇女救赎的直接动力，在影片中也被处理为人物身份的牢固勾连，即王二好施救的对象是其社会关系中无法回避的第一任丈夫的妹妹。三任丈夫看似没有清晰的出场与明确的戏份，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挟制着王二好的生活，无论“克夫”的恶名还是注定失败的抗争都源自三段悲惨的情感经历，相似于西方电影中对于女性形象的刻画。王二好三任丈夫注视的缺席并未消解其作为“男性配偶”的身份在场，其悲剧命运在男性主体构建的叙事场域中再次得以确认。

王二好在冬天的末尾走进了极具形式感的忏悔屋，火光冲天中她成了“仙”。借助突兀的意象与粗粝的影像，影片的魔幻现实主义风格得以强化。《北方一片苍茫》承载的信息量很大，作为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的艺术电影，或许其观照的中国乡民的集体无意识与女性性别失语才是这部导演处女作的成功之处。

注释：

①【美】汉娜·阿伦特等著，孙传钊编：《耶路撒冷的艾希曼：伦理的现代困境》，吉林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1页

②③【瑞士】卡尔·古斯塔夫·荣格著，徐德林译：《原型与集体无意识》，国际文化出版社，2011年版，第5页；第6-7页

④【法】西蒙娜·德·波伏瓦著，郑克鲁译：《第二性I》，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年版，第62页

⑤戴锦华：《不可见的女性：当代中国电影中的女性与女性的电影》，《当代电影》，1994年第11期

文章来源：《北方药学》 网址: http://www.bfyxzz.cn/qikandaodu/2021/0505/1041.html